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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江湖情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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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似是故人来

    当夜,叶芝国国主玄微大摆宴席于轩景楼中,阑易秦云仓恭闽锦八国国主具已到会,纷纷敬献本国特产及奇珍异宝数箱,玄微含笑以收,而对于各国带来献贡的美女却熟视无睹,八国国主只当倾容王妃倾国倾城,风情无尽,进而独得君王专宠,也都识趣地摒退各路美女。

    酒至酣畅,歌舞正兴,阑王端起酒杯,对玄微道:“王连年祈雨,劳苦功高,不仅造福百姓,也庇荫我八国邻里,感恩之情难以言尽,只得以酒寄情,请!”阑王先干为敬,玄微自然不好推辞,其实他已多年不饮酒,只因为酒更能引起体内燥火,腹内绞绞,实痛难当。

    “王,请用!”坐于他身侧,以药膳师的身份出场的予由悄悄地递给他一粒白色的药丸,低声说道:“此药不仅可以压制火邪,还可以消散酒力。”玄微一触手,发现药丸冰凉透骨,弹入酒杯中便被酒水化开了,随即再饮酒入腹,却是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秦王也起身敬酒,道:“近年来,王祈雨不断,臣就怕您身体亏虚,如此一见,才发现您清健尤甚从前,真个是贵人多福寿啊!”

    玄微笑道:“这还多亏我身旁这位药膳大人,若不是他精心为我安排膳食,我今晚也不会这么好的精气神儿来与各位会面。”

    秦王先作惊讶状,然后更是阿谀到极点:“那么更要感谢药膳大人为我王费尽心力,也算是功劳盛大,来,我敬你!”

    玄微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予由只是不屑地看了看秦王,并未谦虚敬言,倒是大折了秦王的面子。

    这时,众王的目光全都集中予由的脸上,那风流无度的仓王突然起身,指着予由笑道:“这位‘大人’清新秀丽,风姿绰约,怎么看都不像掌厨事的粗陋之人,倒像是能歌善舞的伎师,素闻东方海国宫廷内已兴起令女子着男装的风尚,难道王也有如此雅兴不成?”

    此语一出,四座皆窃窃私语,玄微脸色大变,却不知如何发作。

    倒是予由大方地站出来,脱掉包裹严实的官服,露出一尘不染的白袍,道:“下官确实是个男子,也确实所司药膳师之职,还请诸位不要妄加猜疑。不过说起歌曲舞蹈之事,下官也算粗通皮毛,若不嫌弃,可为诸位略显拙技,以助酒兴!”

    八国素来只知女子擅歌舞,现在却有一名男子主动请缨献艺,自然都兴趣大起,纷纷鼓掌示迎。

    予由一字一顿道:“我的舞曲名为《逐浪》。”他的眼神突然转向心不在焉的倾容王妃,目光大胆而放肆,好像他这支舞只是专门为她而跳,直望得倾容心神不宁,“好深的眸子!”只此一眼,便觉寒战不已。

    有舞必有歌,予由的舞却并无伴乐,他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样推开双手,就见两条宽且长的蓝绸从他广袖中滚出,铺满了整个舞池,而楼外吹来的风正好将绸布逐次拂起,竟像是东方的海浪在奔腾翻滚,而那绸起绸落的自然之声恰已成为逐浪之舞的最好配乐,还有予由飘飞的广袖带起的呼呼之声,却也成为最好的应和。人们仿佛都被带到了海边,正看到一条白色的蛟龙腾空戏浪,风声,浪声,仿佛就在耳边,翻起的细浪仿佛就浸在身上,清凉,畅快,舒爽。予由的舞境是阳刚而充满劲力的,而他的身体却是轻盈而柔软的,他在空中的腾飞,翻转,却全是靠绸布腾起时的力量弹起的,好似轻云蔽月,有如流风回雪,阴柔之至,美得妖冶。

    此舞一罢,惊动四方,人们无不称奇道颂,有的甚至惊艳得合不拢嘴,那最为好色的仓王还在咽口水,目光中充斥着痴恋与妄想,看来,他已对自己的性别喜好产生了困惑。

    予由身体虽弱,方作长舞,竟然面不改色,依旧气定神闲,对于众人的赞词也毫不在意,却单膝跪在倾容面前,做了个请舞的姿势:“素闻倾容王妃也是善舞之人,一支《月华初》更是名动西域,民间广为流传,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能一睹原创风采?”

    倾容之舞美妙绝伦,朝野尽知,只是鲜有人能够真正得见其绝世风姿,就是叶芝国的王玄微也未曾得见,趁着这个机会,也附和众人向倾容请舞。

    此时的倾容王妃,思绪只怕已飞到九霄云外,又如何有心思作舞,更不敢再去碰触予由的一双黑眸,遂起身道:“我已多年不舞,肢体腰身都僵硬不灵,只怕跳出来反而会令众位失望,况且予由先生已展现仙神之姿,我这一支凡尘俗舞又岂敢拿出来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呢?”倾容站起身来,努力稳住心神,向玄微躬身道:“臣妾不胜酒力,想先行告退了,各位,失陪!”说完,也不等玄微批准,自顾自地退场,走时正看到身为恭王后的明阳姑姑一张不悦的脸,仿佛在责备她越来越没规矩,心下却又几分窃喜,埋着脸向前走。她不能在呆下去,如果再对着予由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她的心只怕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飞天楼中妃子叹,纵有倾容难飞天。

    “湘岩,我好像见到他了,在今晚的宴会上。”

    “他,阿瑜?”湘岩的眼珠都惊讶得要凸出来,“他确实已经死了,不可能。”

    倾容拽住湘岩的双肩,道:“我倒宁愿他死了,也不希望今晚出现的这个予由是他。阿瑜是那么的明俊爽朗,他的笑容更是令人如沐春风,可是今晚这个人……”她捂住自己的头,甚至都害怕去回想,“他简直苍白得就像……”她一时无法比喻,就指着雪锦织成的帘帐道,“就像那个颜色,太可怕了,我从没见过如此阴鸷诡异的人,还有那双黑黑的眼睛,就像夜一样漆黑,被他看一眼,全身的毛发都会竖起来,啊——”她突然紧紧抱住湘岩,“他就是复活回来找我,我也不希望他变成这个样子。”说着说着,声音竟然变得哽咽,是因为太想念,而自己又极力打破这种不在想念中的可能,所以才会痛苦。

    “好了,小姐,既然差这么多,就证明根本不是他,他根本就已经死了,你也看过他的尸体不是吗?”湘岩轻轻拍打倾容的背脊,想令她尽快安定下来。

    “可是他会跳《逐浪》,无论意境舞姿都如七年前阿瑜于恭国彼千丘上跳得一样。那样的舞蹈,难道还有第二人能跳吗?”

    一句话问住了湘岩,自从阿瑜死后,《逐浪》便成绝舞,如果现在又出现了逐浪之舞,那么她能想到的人就只有阿瑜。

    “你是一只羽翼丰满的鸟儿,本应属于无穷无尽的苍穹,那才是你的世界啊!”

    “我……可以吗?”

    “可以,你可以去东方海国逐浪听涛,可以去雨国观花赏月,可以去北方哒哒国驾马驰骋草原,还可以去南方乞喜国江上泛舟,天地无极,任你遨游。”

    这些曾经刻骨铭心的话语回荡在耳际,遥远而不真实,却引发了少女时期一个美丽却很冲动的梦想,直到梦想破碎时,人都还无法醒过来,每每暗夜湿枕,眼泪却无法再欺骗她自己,原来一切都已回到现实中。

    “湘岩,你去打听打听,今晚那位予由药膳师被安排在哪个行馆?”

    倾容吩咐完,自己又从衣柜中寻出一套旧衣裳和一件斗篷,胡乱穿戴到身上,正等湘岩回来报讯,却听门外婢女通传:“恭国明阳王后到——!”

    倾容一惊,脱换衣服都来不及,明阳王后已经走进门来,见她一身粗俗打扮,惊呼道:“你这是准备去干什么?”倾容嘟了嘟嘴,干脆把脱掉一半的衣服又穿上,“我要出去。”

    明阳王后道:“既然要出去也得有个王妃的样子,乖乖换个亮丽衣裳,陪姑姑我逛逛园子,想来,你我也有六七年没见了,总归有些个话儿要说。”

    倾容翻了她一眼,道:“我是要自己出去,也没什么话跟你说。”

    明阳王后拍案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你现在身份崇高,我也还是你的长辈,教你养你才成就了你今天的地位,你竟然翻个跟头来压我……”

    “够了!”倾容的声音更大,一时间竟然唬得明阳王后说不出话来,“你以为你做了什么好事么!你令我痛苦压抑,令我失去自由,你可知自由对一只鸟儿来说是多么重要!”她恨恨地望着明阳王后,手中桌布已快被她抓烂。

    明阳哈哈嘲笑道:“七年前那人说过的疯话你竟然还拿来当座右铭啊!”

    这时,湘岩匆匆跑进来,还未看清楚谁人在场,就道:“小姐,他现住在花绰行馆。”

    明阳王后急问:“他?是谁?”

    倾容只顾戴起翻帽:“不消你管。”

    明阳王后道:“深夜出行,难道是去会你的情郎?”

    倾容撇嘴一笑道:“你怎样想都好。不过,如果你敢多生事端的话,我敢保证,我绝对有能力怂恿玄微出面,影响恭王废掉你这个后。”

    “你……”明阳王后气得几乎站立不稳。

    一路上东躲西藏,左遮右掩,总算悄无声息地来到花绰行馆,夜露浸得鹅卵小路有些打滑,倾容走得小心翼翼,偶有一阵微风吹来,引得道旁翠竹“沙沙”作响,也把倾容惊得浑身一颤。

    立于行馆门前,发现里面还有灯光,登时庆幸不已,抬起手来,却发现自己全没有敲门的勇气和理由。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男女的淫声浪笑,倾容十分好奇,直接推门进去,正撞见一对赤身裸体的男女抱滚在地上,肆意交欢,而看到她来竟然也毫不避讳,依然放浪形骸,纵情欢愉,羞得倾容脸红到耳根,大骂“无耻”,转身便往外走。

    “既然来了,为何不坐坐呢?”一个妖媚入骨的女声道。

    倾容不得不又转过身来,发现正对的软榻上还有一道更加旖旎的春光,但只看了她一眼,倾容就更加难为情了,因为这具肉体几乎不比地上的那个女子多穿些什么,只有一件红纱裹体,雪白的胸脯在她柔软的肢体随意地扭动中,若隐若现,销魂不已,哪怕倾容也是个女子,她却不得不承认她看到了世上最完美的一副胴体。

    “糟糕,我怎么还去看她?”倾容小声嘀咕一句,就指着红衣女子骂道:“无耻**,秽乱宫廷,罪当处死。”

    这红衣女子呵呵大笑,娇媚无限:“这二人一个是王的近身侍卫,一个是奉茶婢女,早就对上眼了,就是怕什么‘秽乱宫廷’的罪名,才总难聚首欢愉,你知道,在宫里当差便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我大发慈悲,给他们一人下了点药,令其脱离所谓道德礼仪的桎梏,把他们的本性遣了出来,你看,他们现在多快乐,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们将永远得不到这样的快乐。”

    “无耻。”倾容听得几乎跳脚,却不知如何反驳她,“呵呵……”笑声就在耳畔,那红衣女子刚才分明还躺在榻上,此刻却到了倾容跟前,玉葱般的手指开始在倾容的脸上抚弄,“你也是当了几年王妃的人,怎么还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呢!不过,你这种天真与羞怯的处子之态到还真是我见犹怜。”

    “你给我放手!”倾容奋力夺下红衣女子的手掌,跟着脸颊一阵微痛,用手抚按,竟然带下几点血迹。

    “你那么用力干嘛?我的指甲很长的。”红衣女子连忙举手示意自己的无辜,脸上虽然还在赔笑,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凶芒。

    “靡夜,你这又是在欺负谁?”两个凶神恶煞的精瘦男子从后厅走进来,他们看到地上交缠不分的男女,竟然熟视无睹,仿佛早就习惯,倾容再也忍受不了,脱下斗篷覆在那二人身上。

    “好标致的小妞!”那负刀之人看得眼都直了,倒是红衣女子奋身阻挡在倾容面前,“她就是倾容王妃,别动她的脑筋,不然你知道后果。”

    负刀之人遂收住了邪念,上下打量了红衣女子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靡夜,你总穿这么少在人面前晃,可哥几个却没人敢碰你,白白撩起一番情欲,这不是存心让人难受么!”

    “嘿嘿,别人对她有无情欲她可不在乎,只要那个人有就行。”持剑人也趁机取笑道。

    “老大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吧!你看他的身体可不是一般的虚弱啊!哈哈……”

    倾容狠狠地瞪了怪物们几眼,径自朝后厅走去,迎头便又撞上一副宽厚的胸膛,抬脸来看,却是一张狰狞可怕的青铜面具,倒不怎么吃惊了,心想这不知又是哪只怪物。

    “王妃,请跟我来,我们老大正在等你!”这人倒是殷勤有礼。

    “他怎知我要来?”

    “猜的。”

    第四章??妖魔五人众

    房门推开,就有一股药香扑鼻,倾容本抱定了予由会板着死人脸孔,正襟危坐地等她,谁知却看到白鹅绒软垫上蜷着一团奇怪的物事,倾容定睛一看,发现那地上蜷卧的竟然就是予由,他将身体整个向外翻卷过来,双腿架在肩上,手臂还能交叉着扣住颈子。

    看到这个七扭八歪的奇怪形状,倾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呵呵……”

    “正所谓千金难买一笑,区区瑜伽术竟能使得倾容王妃笑逐颜开,在下兴何如之。”予由轻轻松松地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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