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谁的缪斯

楼展厅，笛南已经把投影展位布置完成。瑶州艺术馆的进口设备效果很好，配合上笛南的摄影作品，在黑暗中错落的白幕上映射出绝美的光影。

    “好像真的在看极光一样。”任妍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淡淡的莹绿和湛蓝弥漫在偌大的展厅中央，安静又宏大，似乎连周遭的温度都变凉了。

    “等下周印刷品送来，就能动手搭建剩下的展区，大概花一周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林冉看着眼前的展品，对季初道。

    “好的，辛苦你了。”季初笑道，二人复低下头去对着手机打字。自打宣传开始，她和林冉的手机就震动不停，许多之前在安和晚宴上认识的同行们都纷纷发来贺信。

    “安逸，试运营的邀请函大概什么时候可以设计好？”她随口问道。

    “基本已经完成了，这周就可以发给大家审阅，没问题的话下周送印。”安逸回答。

    季初点点头：“好的。对了笛南，关于你的几篇专访，也是今天统一发布，《艺术》杂志刚才联络我，说希望你做他们下一刊的封面人物，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好的推广机会，我当然没问题。”

    “那我就给他们负责人回话了，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下周就会来采访。”季初拿出备忘录记下这一项。

    早晨的激动渐渐被忙碌盖去，美术馆里又恢复了安静的下午。

    手机震动，韩抒言从工作中回神，打开屏幕，赫然是好友的来信——

    “安沉：你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十分。周五晚上的酒吧一叙是他们之间多年来的传统，只是今夜他忙于锦汐的工作安排，一时竟差点忘了。

    在安沉决定离开的前一分钟，韩抒言终于出现在Sink酒吧门口。安沉已经把手中新的展览合同翻看了三五遍，都快把条款背下来了。见好友对迟到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只能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韩总的夜生活真是丰富呢。”

    “不敢不敢，”韩抒言朝酒保轻轻一摆手，对方立刻动手制作一杯马天尼放在他手边，“言和最近项目太多，确实不如安馆长您来得清闲。”

    安沉气不打一处来，抚了抚额角暴起的青筋：“韩总刚刚晋升，也不给自己配一个能干的助手，仅凭自己极其低下的工作效率撑起言和一片天，实在叫人感动。”

    “怎么了你，谁又惹着你了？”他拿起马天尼轻抿一口，“一见面就这么大火气。”

    安沉手里的山崎威士忌已经见底，把空酒杯推到酒保面前：“你的小明星最近很闲吗？成天没事往美术馆跑，安逸那小子魂儿都快勾没了。”

    “安逸？”他眼帘微抬，“唔，那小子确实是我们林瑾的死忠粉，以前见面的时候没少找我要签名照。不过你放心好了，林瑾她不吃年下男这款。”

    “她喜不喜欢年下男不是问题，”安沉拿起续杯的酒一饮而尽，“问题是安逸因为他天天一大早去上班，七八点才回来。”

    “这不挺好的么？你不就盼着他能在别的艺术馆里喜欢上艺术相关的工作，好在之后回来继承安沉吗？”

    “好什么？他现在天天嘴里冬之长、冬之短的，我跟他一提安和就噤声，完全没有打算回安和的样子。”

    “你担心他在冬之待出感情来，不想回安和？”韩抒言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是，人家季馆长确实比你有人情味多了。”

    “......”

    “你换个角度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韩抒言一手搭上安沉的肩，却被他一脸嫌弃地躲开，于是悻悻放下，“安逸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总好过在家无所事事、又不接班吧？再说了，你家老头子那么固执干嘛，儿孙辈想做什么就去做，何必替他们规划人生呢。”

    安沉淡淡撇他一眼：“这话你怎么不跟你爸说？”

    “咱俩能一样么。”韩抒言道，“我不当导演进公司是为了给林瑾铺路，而且就算导演很有意思，经营管理也没什么不好的。”

    “除了让那小明星多挨几句骂，倒没看出来你领她走什么花路。”安沉一脸揶揄。

    “那是你外行人不懂，林瑾的热度从出道到现在一直维持在二三线。作为一个没什么背景和关系的艺人，已经很不容易了。”韩抒言急道，“而且公司马上就会跟她续约，然后转型冲一线。再过段时间就熬出头了——这叫欲扬先抑、厚积薄发。”

    手机弹出一个推送，安沉点开，赫然是冬之开馆和笛南个展的宣传消息。

    “付笛南要办展了？”韩抒言凑近看向屏幕，“倒没听林瑾跟我提起过。”

    “你跟她很熟？”

    “还行。她是林瑾闺蜜，和季馆长三个人认识好多年了。”韩抒言解释，“上回安和晚宴我让你帮忙给几个邀请函，其中一个就是她。你忘了？”

    ......他当然记得。若不是晚宴名单这类的小事不由他经手，他就不会错过付笛南这个国际摄影界的知名年轻艺术家，个展也就轮不到冬之这样的新馆来策划。

    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韩抒言轻笑一声：“别想了，付笛南、季馆长和林瑾是发小，那关系比咱俩还铁。自从季馆长回国以后，林瑾通告结束都不会在公司多待一秒。除了公寓，美术馆就是她第二个家。对了，她们仨还住一块儿呢。”

    安沉和韩抒言手机同时震动，跳出一个群聊。

    “黎诺：@韩抒言今晚起飞，明早落地。给我安排住处。”

    “黎小子要回国？”韩抒言惊问着，看向身边的安沉，“他不是国外浪了好几年、誓死不归么？再说了，为什么是我给他安排住处啊。阮家没人？”

    安沉没有应答，只是默默发送讯息：“安沉：回国作甚？”

    手机那头沉静几秒，随后又是两声震动：“黎诺：找到了。我的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