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梦 上路

    雨停后，韩暑出去采了一些野果带回山洞，宗鸾已经恢复了七分气力，看到她摘回来的果子，细细教给她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两人这才吃了第一餐。韩暑惊讶于他恢复的速度，问他:“你是不是仙法很厉害？”

    宗鸾谦虚地笑笑:“在天市山相思门的年轻弟子里，我资质尚可，还算勤奋，所以法术还可以。”

    韩暑听出他话里的谦虚，又听到相思门这个名字，好奇问道:“相思门这个名字很好听。你们这个门派是不是有很多女子？”

    宗鸾微笑看着她:“没有。我们门派只收男弟子，而且……”他停下来，没有说下去。

    韩暑问:“而且什么？”

    宗鸾看着她笑起来仿佛有星光的双眸，突然希望这一刻的时光定格住，或者过得慢一些，他摇摇头说:“没什么。”说完拿起一个小小的红果，递到韩暑面前:“你再吃点，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

    韩暑眨眨眼，却没有用手接，而是恶作剧似的一口咬在他递过来的小红果上。她柔软的唇瓣碰到他的食指，令他心头一颤，乱的压也压不住。

    韩暑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只觉得宗鸾很可亲很熟悉，跟以前她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仿佛他们很早之前就相识了，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她一边吃着剩下的果子，一边跟他说话又像自言自语:

    “宗鸾，你知道吗。我从小特别羡慕那些很容易合群的人，我很怕和别人不一样。比如每次我的老师表扬我，我就很难受，因为我不愿意做那个出挑的人。”

    “我姥爷，我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一直努力做个乖小孩，不惹事不冒险，因为很怕让他们为我担心操劳。”

    “对了，那个幽王，就是和道瀚一起的女孩，她其实是我的同学。她很聪明很会和大家相处，我们很多同学都喜欢她，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拦着道瀚杀我。我感觉她和之前好像不一样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发现宗鸾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局促地摸摸自己的脸:“宗鸾，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老看着我的脸？”

    宗鸾一愣，脸却刷的一下红了，轻手指了指她的右脸颊，韩暑一边拿手擦一边说:“我以为我刚擦干净了。”宗鸾撇过头不看她，随之起身，淡淡说说:“雨停了，我们上路吧。穿过这片树林就是玄国的危州。我们先离开幽国再从长计议。”韩暑没有在意他突然冷淡的神情，跟着他起来，脚下却没站稳，差点摔倒，忙扶住旁边的洞壁。宗鸾生生止住了自己伸出去想搀扶她的手，转过身走出了山洞。

    林里雨后清幽，只听得到声声鸟鸣。他们脚下的路却因为下雨而泥泞湿滑不太好走。韩暑小心翼翼地沿着宗鸾的脚印走，但远不及他的速度，便慢慢落在了后面。宗鸾见状走回来，自袖中取出金笔剑递给她，示意她握着一端而自己握着另一端，继续往前走。韩暑第一次触碰到这金笔剑，只觉得雕刻精致，触手冰凉，但似乎多了些锈迹，和之前见到的金灿灿的样子不太一样了。她有些不解地问:“宗鸾，这把笔剑怎么感觉有点变旧了。”

    宗鸾微微一滞，并没有回头，边走边回她:“用的久了就旧了。”

    韩暑感觉他没有说实话，但也不是非知道不可，继续问他:“这把剑有名字吗？”

    宗鸾淡淡道:“鸾影。”

    韩暑想起来他醒时鸾影在空中所绘图案，好像就是两只鸟，不知是不是这剑名字的由来。她想起来当时宗鸾好像对着这图案说了什么，但她当时没戴通语戒没有听懂，此时想起来就问他:“宗鸾，你醒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呀，我当时没戴通语戒，没有听懂。”透过熹微的晨光，她看到前面的宗鸾又滞了一下，耳朵却慢慢红了，她更加好奇，又问了一遍。宗鸾头也不回:“你还是好好学学九野的语言，不能总指望通语戒。”

    韩暑讪讪笑道:“学一门语言哪有那么容易，我觉得这个东西就挺方便的。再说我还想回家呢。”

    宗鸾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找灵火球没有那么快，我当时找了足足三年才遇到。你戴着通语戒，别人会知道你是从中土来的野客，行事不方便。”

    韩暑有些吃惊:“要找那么久？！”

    宗鸾点头:“我们不清楚它的数量，可能有几个，也可能只有一个。九野何其之大，再加上三山虚海，可遇不可求。之前我在天市山遇到，不过是侥幸。”

    韩暑有些泄气:“那我要是几十年都找不到，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

    宗鸾循循善诱:“所以你才要尽快熟悉九野，融入这里，虽然相思门不能收女弟子，但我可以私下教你一些简单的傍身法术。”

    韩暑点点头:“宗鸾，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宗鸾愣了一下，低声说:“辅佐你本来就是我们奎氏的责任所在，我……没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