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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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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羽问为什么。梁遥说自己已经想起来了是什么味道,已经完全丧失了兴趣。梁遥询问何羽和殷之,要不要说,说了可能三个人都不想再吃了。

    何羽和殷之对视一眼觉得梁遥这人话说一半没意思,谁都没有理他,开始聊接下来去湖边的事情,还有山。梁遥见被两人冷落了,决心报复,宣布了答案——上次我们加班吃了四天一共十六顿的健师傅香菇鸡肉味泡面,粉包和这个味道几乎一模一样,粉包料也是黄色的!

    何羽和殷之都放下了手里的薯条,顿时没有食欲了。何羽吐槽梁遥,梁哥求求你做个人吧,是真的欠两下。

    现在还早,到了月见湖,晨雾还没有散去。

    何羽细心地铺开三个塑料袋,一起坐在草地上。何羽说起来自然保护区的鸟类,说起来更北方的扎哈市,有丹顶鹤自然保护区。殷之说丹顶鹤是候鸟,在南方一个沿海城市越冬,对丹顶鹤有了解也只是很久以前和朋友一起看的日本童话故事鶴の恩返し。殷之说,仙鹤报恩有一个自己知道的版本。

    聊到了家乡,殷之说起了家乡的特产特色饮食都是自己最讨厌的。关于父母的问题,殷之很早就说过,来到这么远的江海就是因为和父母关系不好。

    殷之说,矛盾有点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梁遥和何羽表示了解。殷之说,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在离开家乡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有的时候离得太近会看不清楚,要离开得很远了才能弄明白。

    殷之说,我如果还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不会“那么”地爱我,一定要我离开了他们,他们才能爱我。

    殷之说,我离开了他们忘记了我,忘记了他们和我的矛盾,忘记了我的所有让他们不喜欢的部分,他们只会记得我是他们的长女这样子,所以那个时候他们才真的十分爱我。

    殷之说,其实也不绝对,一开始就觉察自己爱,失去了以后只会更爱的情况有,但很多人会把遗憾得不到和爱混淆,那样不太成熟。

    梁遥按灭手机屏幕。何羽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何羽想问一问殷之以前的事情,只是出于关心和好奇,又觉得殷之如果不主动说自己却问的话太不礼貌。

    但是梁遥问了。殷之说,其实那些事情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就是,不告诉是因为不希望你们怎么样去看待我,比如把我当成受害者什么的,觉得我惨什么的。

    梁遥说,很多时候你就太过于剥离,比如你是我们的同事这没错,但是你要承认你确实是女性,一些方面比如体力,比如力量确实逊色于我们;你总是刻意回避这些,实际上我们没有因为你确实是女性,或者如你所说,你是受害者我们就怎么看待你,区别对待你,在我们眼里你还是首先是殷之,是人,别的标签往后排一排,但你不能回避你是受害者的事实什么的。何羽认同,我们只是出自朋友的关心。何羽补充,如果还是不愿意当然是可以不说啊哈哈哈,我们聊聊别的。

    殷之发过去了一个加密文件,帮助何羽打开,何羽很快看完了。但是梁遥看了第一篇就不愿意再看了。把手机还给了殷之,说心情不好。

    殷之说,密码6位数,全部是数字。梁遥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密码是多少,总不可能是你或者是谁的警号吧,哼,反正不是我的。

    何羽说起来猫。猫是一种看起来温顺实际上骨子里还是有着野性的动物,而且在同等级同体型的动物里面,猫科动物往往占据食物链的顶端,是天生的猎手。何羽说看着殷之有的时候莫名其妙会想起猫。

    殷之说,失去父母的动物或者只是得不到父母关怀的动物,在年幼的时候总是对不应该的对象产生依恋和感情;比如幼虎,幼鹰之类的猛禽,会依恋给他们提供饮食和保护的人类,比如动物园饲养员,即便它们是残忍冷血的野兽,也是会把照顾驯养的人类当作是父母,或者产生感情,或者视为同伴。

    梁遥在看着手机,没有说话。殷之接着说,拿猫来举例,就算是看起来温柔但骨子里还是存有野性的猫,也会把饲养其度过难以养活自己脆弱时期的人类当作是父母,比如我们呼唤拜伦,它会回应我们叫一声,哪怕是它成年了能够自己生存了也是一样。

    野猫是否会亲近人类,这和它年幼的时候是否接触人类有着非常大的关系,因为大部分猫是年幼起就独自生活的。如果野猫在年幼的时候被人类饲养员,或者是投喂者伤害,成年了就绝对不会接触人类;尤其是在它能力很强会捕猎的情况下。大部分受过伤害的野猫哪怕饿死,也很少有接触人类的情况;年幼时候没有接触过人类的野猫,也不太会和人类亲近。

    殷之说自己遇到能够自己生活的野猫不会投喂太多,因为这有可能害了它。

    何羽说,如果猫的饲养员和投喂者保护者是一个好人,亲人的野猫可能会有一个比较好的归宿,至少凡事不需要亲历亲为,只靠自己在外面冒险挨饿。

    梁遥说,但是要注意的是哪怕是在猫年幼的时候给予照顾保护的人是个好人,让它对人类这个庞大的群体放松了警惕,那没什么好事情;你会在虐猫狂楼下的垃圾桶里面发现它被折磨致死的尸体。

    梁遥说起了之前处理的那个女孩子,自己不给出太多的不必要的关怀,是因为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何羽说自己也提醒了,不要以职业评判人品,包括让找男朋友不建议找警察这个点,就是担心自己给出了帮助让她对别人有所误会,抱有过高的幻想。

    殷之说,这很对,所以大遥何羽是真专业,全程根本没有人说过女孩子被母亲打,大遥知道补充。殷之看向梁遥,你是猜出了我的六位数字密码吗?梁遥哼了一声,我全看完了,很快就猜出来了,你当我八年白干的。殷之说,我没有真的去给她那么多的帮助,是因为她的情况和我完全不一样,我是属于很独立的人,但是她是真的温室里的花朵,她很多东西还不会,太多事情还想不明白,我们不能强行要求她怎么样,或者是让她如我,虽然这样说有点自恋了。

    殷之说,我不敢轻易去教别人怎么样,哪怕是正确的引导,我害怕面对心灵脆弱容易受到他人影响的人。殷之说,心灵脆弱容易受他人影响的人,这样的人存在有其合理性,他们能够过得很好,因为大部分的人是真的是这样的,我不喜欢用自己的意愿强行去改变本来就可以的人。

    殷之说,有的人本身脆弱,如果你强行要她坚强,很多时候就只是会招致恶果,是未爆炸的炸弹,永远存在的隐患。她不够坚强,不能坚强,不够独立,她是温室里的花卉,你强行把她带出去,或者是你对她描述外界有多美好,她求你带她出去;她看起来也许不错,其实每一次的日常都是在忍受低温冻害。

    何羽说有一个词语非常不好,叫白马王子综合征,这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和善良是那样容易混淆;所以自己有的时候会不给寻求安慰的人太多那什么,只给出应有的关怀,建议也不愿意多给的,因为自己的建议很可能不适合大部分的人不适合对方,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冷漠无情。

    何羽说自己不是综合征,但是不代表别人不是,而且很多人又是那么容易对很不容易抓住的稻草产生感情抱有期待,对遇到的每一个稻草都去抓,这太危险。

    殷之说,有的时候是要注意;如果她是一只笼子里安稳生活的囚鸟,而我是自由的雨燕,我不会在她面前展示我写着自由的羽毛;如果我们都被囚禁在笼子里,她能安稳生活但我心里有自由和远方,我也不会给她描述外界的美好,解释我的向往,我倾向于让她自己明白,因为她不是我,她可能不适合。

    梁遥突然说,如果得知真相,就无法继续生活。何羽和殷之愣住了,没有说话。

    梁遥说,很多时候人需要那么一些谎言,如果知道了真相就不能继续,那么是可以选择在谎言里先继续生活,做好准备承受现实,最后慢慢接受。

    何羽说起来人类的本质,人类的本质是动物,灵长动物,灵长动物之间非父母关系也会普遍存在依恋现象,我认为依恋到达一定程度可以被认为是爱;只不过爱有深有浅有合适有不合适,每个人都应该有所判断有所选择去正视它。

    殷之看着梁遥说,人的本质是飞鸟,有的人像飞鸟一样面对着坚定追随自己的身影会觉得有恃无恐,不断去追逐仅仅是从眼前掠过哪怕是无法追上的影子;有些鸟会因为捕猎失败的遗憾继续盘旋错过最佳时机,不一定所有的鸟都意志坚定不会迷失航线或者是有洞察一切动态的眼光就算是全局俯视;被得不得和遗憾所支配,被追逐的骚动所左右,这不够成熟。

    梁遥用食指指甲轻轻掐了拇指指尖一下,说,人类的本质确实是飞鸟,是鸽子,是鹦鹉。

    梁遥说,小之之折中一下,何羽说小之之是猫,我觉得小之之是鸟,所以小之之是猫头鹰。何羽也笑起来了,是啊明明是猛禽但是因为长得毕竟呆萌,所以不被认为是和鹰隼一样是猛禽。

    殷之说很多时候一些事要加以判断,有一个说法我不知道怎么正确描述,可能说得很不专业,就是存在一个说法叫做心理优势,在恋爱里非常常见。殷之说,比如医生与患者,老师与学生,年长者与年幼者,包括心理成熟的和心理不成熟的,条件优越和不优越的人之间,容易出现一些问题,所以有一些是不为自己所提倡的,即便我自己怎么样。

    梁遥说,是这样,比如一个有众多追求者的人比如明星,偶像之类的,与自己的粉丝追求者容易出现这样的问题,比如做出了不恰当的事情却试图用恋爱物质等来进行补偿实际上是别有用心,对处于劣势的人容易造成不良影响;利用身份崇拜认同信任,或者是利用对方对一些方面一无所知;导致处于劣势的人权益受到了损害也缄默不提。何羽说,对的,有受害者问他要联系方式自己所以不给。

    殷之问梁遥,大遥你觉得我怎么样。梁遥说,你是自己还比较清楚,你是把对方当人,而不是救助者,职业什么的,但实际上你也不轻松承受了一些压力,所以你让我说,我是不那么提倡,但.......梁遥似乎是想说了什么,但是他说,不是所有人都能考虑到我们这一层,大多数人只是习惯性去排斥异类习惯性话多恶心人。

    梁遥说,等到人能够对自己负起责任了,能有判断力了,就能自己去选择一些,做任何事情都要有所代价,只是有人不明白。梁遥说,孩子家长肯定是要管的,要不然要监护人干嘛,该管的肯定要管,监护人难道义务就只有提供温饱吗真是的。

    何羽说,很多时候这个界定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所以很麻烦,情感的对错我们目前判断还是以法律参照,有的人我不能说他是坏人,只能说他是讨厌的人。

    梁遥说,正是因为旁人很难判断,所以才要根据自己的情感诉求真实感受来作出选择。梁遥恨铁不成钢自己父母不站在自己这边儿。

    何羽站起来捡起袋子,殷之把不知是谁丢下的矿泉水瓶捡起来,殷之说矿泉水瓶随便乱丢有可能引起火灾。

    他们走向树林,但是湖面柔软的湿泥吸住了殷之的脚,她很用力才把脚拔了出来。殷之说,这个地方很偏僻呢,自己肯定不敢一个人来,什么都没有,简直是容易案发的地方。

    梁遥拍了她一下,你别乌鸦嘴,有些话可忌讳了,派出所值班有很多禁忌词比如“jing”“不忙”什么的可都是避讳。何羽说,这个封建迷信好无奈啊哈哈哈哈,虽然不提禁忌词语,那派出所还是一样忙。

    湖边这地方没什么声响。

    返回了城里,他们聊起来了一些事。何羽其实真的本是出于好意告诉了殷之梁遥的前女友来找梁遥了,想约他吃饭。但是何羽没有想到这样的话不应该说,真的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和预想到了会导致矛盾。

    但是没想到梁遥和殷之没有计较,梁遥还开玩笑说要是真去吃饭了,何羽一起去哈哈哈得防止我找机会喝酒不回来是不是。梁遥说开个玩笑,就算是喝酒了打车我也回来,我不可能夜不归宿。殷之推了梁遥一把笑他前女友还说自己是小女朋友。

    只是何羽还是觉察到了殷之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

    在厨房里,殷之说起了自己要请假回家乡一下,家里出了急事要处理。殷之煮了红豆,告诉梁遥和何羽,想要年糕红豆汤好喝,可以加入红豆沙的,增稠什么的很好。

    殷之费力的拆开一包超市冷藏柜里售卖的用来做红豆沙包或者是红豆沙粽子汤圆的红豆沙馅料,用勺子挖起了一大勺放进了锅里。殷之拿刀切开了超市里卖的大块年糕,切成了菱形的块,但是看起来像扑克牌里的方块图案。

    殷之说过,扑克牌里的方块其实指的是宝石,代表钱。

    盛出来三碗,把两碗推到了梁遥和何羽面前,这一次殷之没有忘记锅里的东西和火,没有焦掉。殷之说,红豆饭在日本是嫁女儿的时候该吃的东西。

    梁遥说没想到年糕很棒,以前只以为小圆子才可以这样。殷之说其实火锅年糕也可以凑合,煮时间长一点就好,怕太粘稠的话其实可以一个锅煮年糕一个锅煮红豆汤,就像自己煮泡面,不喜欢面煮好以后把汤弄黏。

    何羽说吃火锅烫年糕粉条确实会把汤弄粘,还要土豆藕片之类的含有很多淀粉的东西也是,所以不喜欢一起烫,蔬菜其实也不喜欢和肉类一起,蔬菜煮了也会出汁水的。梁遥觉得都还行,不那么讲究。

    殷之说尤其批评何羽和梁遥,痛风最高发的地区是最爱煲汤的地方,又吃海鲜又煲汤,嘌呤太高;爱吃火锅的地方痛风发病率全国次之。

    殷之说偶尔吃一点可以的,西餐也经常用到高汤,高汤可不是中餐的专利,西餐很多也不健康,所以现在一直流行轻食呢。殷之说其实饮食参照国民膳食标准就行了,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和需要增减。

    梁遥说游离糖一定要少摄入,更容易胖。何羽说,游离糖摄入太多可是会长痘闭口皱纹的,所以自己一直注意,本来做这个工作就容易老。

    殷之提醒,其实也要注意防晒,皮肤老化主要是因为晒呢,防晒霜自己知道很多不错的牌子,但最重要还要物理防晒,只是工作原因不可能那么面面俱到,就只能涂防晒霜。何羽问殷之要了链接。

    殷之说人类的本质还是动物,是得动一动,很多时候太过于疲倦是因为脑力消耗和体力消耗不对等,会出现越睡越累的情况,那么要做的就不是睡,而是适当运动一下。梁遥身体不太行,但是又不按时吃药,还是不遵医嘱。

    何羽打趣,说,梁哥你不听医生的话你怎么就知道你还有没有救啊哈哈哈。殷之说确实,有一些人医闹就是不听医生的嘱咐最后反过来说医生庸医骗钱呢,你是不是也在做一样的事情。

    梁遥抱出来和何羽一起买的猫条,何羽倒了一包湿粮给拜伦。拜伦吃完了,但是还没有饱,盯着梁遥的手。

    梁遥吐槽这猫没救了,贪得无厌呢第一次看见还以为怀孕了结果是公猫,肚子那么大,带到宠物店医生还以为它得了猫瘟腹水,用手一捏原来是要减肥。但是梁遥还是撕开了一支猫条,慢慢一点一点挤给拜伦。

    殷之觉得好麻烦,直接全部弄出来放猫碗里不就行了吧。梁遥觉得殷之傻,猫条这种东西就是为了培养感情的好吗,一点一点挤出来给猫吃;要是真是为了吃,为什么商家要做成猫条的样子,不如直接做成果冻,一撕开倒进碗里;要的就是麻烦浪费时间培养感情,你傻。何羽说是的,要不然猫零食为什么那么贵。

    殷之非常喜欢薄荷,从冰箱里拿出来薄荷味的冰淇淋,梁遥喜欢朗姆酒葡萄干的,何羽随便拿了一支,是草莓味的。何羽说殷之是猫吗,喜欢薄荷,虽然猫薄荷和薄荷是两码事。殷之说,是猫头鹰哈哈哈哈。

    何羽拆出来一支送的木天蓼棍棍,拜伦对猫薄荷没反应,但是对木天蓼无法抗拒。拜伦碰到了木天蓼棍,很快就躺倒在地扭来扭曲了欲罢不能失去了理智和矜持。梁遥用手机拍了下来,说标题都编辑好了,珍爱生命,远离成瘾。何羽把木天蓼拿开了,走向阳台。拜伦也跟了过去。

    三个人坐在打扫干净的阳台上,吃着冰淇淋在聊一些无边无际的话题,比如什么东西让人感觉悲伤无限大,很大很悲伤。

    梁遥说,是遗憾吧,这种东西总是一下子占据满心,然后使人特别悲伤,也就是情绪低落。

    但是梁遥立刻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在很多人看来非常合理的答案——遗憾这种东西太抽象了吧,遗憾其实也有大有小,我没买到我比较喜欢的手握金枪鱼寿司卷,算遗憾吧?但是就一定悲伤吗?显然不,因为我可以吃别的,我发现我更喜欢青瓜三明治,土豆沙拉什么的;我发现我更喜欢,是更好的选择。

    梁遥说,我的追求就不是日料里面对优质食材新鲜品质好那种苛刻到几近于变态的要求,我不喜欢那么跋扈娇贵的东西,我可能个人还是比较实用主义和日常。

    何羽觉得是记忆,记忆这种东西,指的是过往,过往指的是已经不属于现在的自己。没有人可以一次踏进两次河流。不属于现在的自己,指的不就是失去吗?失去够让人觉得悲伤吧?

    但是何羽也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答案。记忆这种东西,更抽象,遗憾也属于记忆里的一个小的子项,而且它和大也没有特别直接必然的联系,归根结底其实还是走进了梁哥否定自己回答的问题,太抽象太广泛不具体,不是意象是概念。

    殷之说,是烟花,其实觉得烟花是很悲伤的。殷之说,大大的锦冠烟花很大地炸开,一下子映亮夜空,又很快寂静着消失。是不是很大,那么绚丽一下子映亮黑夜地天空,却不是永恒,很快消失不见,短暂的东西,很悲伤吧?

    但是殷之说,烟花这个,如果说它又大又悲伤,有一点冷门的感觉哎。殷之说,大多数情况下,烟花代表的是喜庆和欢愉,所以它作为答案是牵强的。它代表的是别人的喜庆和欢愉,对殷之来说却觉得悲伤,殷之却不可轻易对他人言说。

    梁遥和何羽却是知道,轻轻地看着殷之,说,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一样。

    梁遥说,都是理解的,有的时候,勋章却让自己想哭,因为有人离开了,换取的是大家的幸福;但还是应该允许自己悄悄地自私地悲伤崩溃责备一下,有这个情感是很正常的。何羽说,但是有一些神经病觉得这种情感都不应该有。梁遥制止了何羽,说,文明观猴,你个小年轻,骂什么人呢。

    殷之说,其实这些答案都合理,只是缺少什么把它们串联。梁遥说,很多答案都合理,在各自的层面上大家都没有错,只要不犯法不背德,问题从来不是应该只有一种回答;只是我不想我的回答太彻底毕竟我已经发现了它错;我想推翻,所以我找理由。

    梁遥说,因为我不愿意,我觉得不合适,就算旁人都觉得有道理很合适,但是是我自己的答案,我要自己写,要修改也是自己去完善。

    何羽觉得三个答案来回答一个问题,很严肃很兴师动众。

    梁遥说,我们总结一下,是月光,又大又悲伤的是月光,是月光的重量,又大又悲伤。三人认同的,纷纷做出自己的解释。

    何羽说,“月色真美”是一个老梗了,意在日语里的谐音“我喜欢你”。梁遥说,月亮代表思念也不是创新,很传统,社会公认众所皆知家喻户晓,所以不需要特别解释或者是举例验证,月有阴晴圆缺,含有缺憾,佐证之前我们的回答。殷之说,日语里面“记忆”和“重”是同音,又佐证上面的回答。

    殷之说,我其实可介意前女友什么的了,所以......哼哼,白月光我也觉得让我又大又悲伤,因为我可能比不上。梁遥说,月光其实也有可能指的是一个月的工资花光哈哈哈哈哈哈。何羽觉得无语,梁哥,我们几个都这么熟了你还装穷,在那些人面前装装也就算了,不厚道。

    又大又悲伤的,是月光。外面没有月亮,还比较黑。

    殷之提出来要不一起打游戏,玩联机游戏饿得慌。梁遥何羽应允,回去拿电脑。一个游戏其实历史最低就只要五六块钱,一瓶饮料可以买到的快乐。

    殷之选择了图书管理员,因为图书管理员刚刚开始就可以自带科技,可以制作很多东西,比如长矛背包火堆护甲之类的,可以作战保命。但是图书管理员不能睡觉。何羽不太会玩游戏,选择了带着幽灵的女孩。梁遥选择了伐木工,觉得伐木工大胡子真帅。

    殷之说,伐木工自己以前也最喜欢,因为开局自带斧头,可以砍树生火耐久永久,斧头还会和他说话解闷,主要是因为一开始和自己一起玩的朋友每次打游戏都到处浪不干活儿忘记生火被弄死,自己要复活他,黄昏就点着火把四处找他。所以就干脆选择了伐木工一开始有斧头直接砍树,不需要先造斧头。

    三个人拿起了殷之造的长矛盔甲去打鱼人和猪人,蜘蛛交给了幽灵,幽灵是范围攻击。天黑以后伸手不见五指,三个人依偎在火堆前过夜烤东西吃,或者是举着火把一起前进。幽灵也会发光照亮黑暗。虽然叫饿得慌,但玩成了撑得慌。

    梁遥说伐木工一定是加拿大人。殷之说,嗯,月圆之夜会变成河狸,会变成鹿,会变成呆头鹅。梁遥说河狸代表加拿大,走呗,砍了桦树林。结果三个人砍树砍得太猛弄出了桦树精,追着三个人打。

    何羽说,月圆之夜啊,那不是最悲伤的时刻吗哈哈哈在我们理解的这里。

    梁遥说,啊?砍树太多我也变成了河狸……也不错,还能夜视。

    三个人挤在茶几上打游戏,外面居然有人在放烟花。三个人抬头朝外面看过去,漂亮的烟花炸开。

    梁遥想起来之前夏天拿电蚊拍拍蚊子,啪地一下有火花。梁遥当时说,我称愿之为“打上花火”。

    殷之说,自己很多年还年幼的时候看着烟花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烟花侧面会不会是扁的,但是这个想法一想出来,自己就想明白了——侧面一定不是扁的,因为爆炸应该是全方位的。

    殷之没见过那部电影,因为不喜欢去电影院。

    何羽说,现在我们三个在一起呢。梁遥和殷之说,嗯。

    殷之说起来想看海,虽然是沿海出生,可是没见过海。梁遥和何羽说下次有空一起去。

    殷之说,没什么好责怪的,有些事情是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的影响,而且也不算是错;海的孩子,是自己选择的,不要给海的孩子扣上很多后来才有的帽子,童话在当初写下,根本没有一些被现在的人随意解读出的意思。

    梁遥说,是,出自自己的意愿,我们也是,海的孩子;只不过那个人还是会后悔,因为有感情所以一定是会后悔的,哪怕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毕竟这条路是真不轻松真烦。何羽说起烟花如泡沫短暂,海的女儿最后也是成为泡沫,拥有了自己真正属于的灵魂。

    外面的烟花绚丽地绽放,映亮了三人的脸。他们没有管游戏,去了阳台。

    打开了窗户,殷之伸出了手想去接如雨落下的火花。接不到的,太遥远,碰不到的,碰到了也会烫伤,最多接到落下的燃烧殆尽的材料和渣屑。

    殷之张开手,就好像把手心里一直攥紧的某种东西丢进了风里,风从指间穿过。梁遥把殷之的手扯回来了,提醒说会不会有人高空坠物,要当心的。何羽说,完蛋,职业后遗症。

    三个人在交谈,说着生长在扎哈保护区但会返回沿海湿地越冬的鹤。说着鸟类终究是趋光飞翔的,会去追寻温暖和亮光。说候鸟能够飞行穿越很远的地方,有同伴有信念不会迷失航线。说着雨燕是飞行最快的小体型的鸟。

    说着有的地方一定要一起去看看。但他们说着足部脆弱双翼强健的雨燕被很多人认为是一生都不会停歇降落的鸟。他们说着猫头鹰,飞翔的时候没有声音,直觉视觉敏锐智慧,洞察黑暗,在黄昏起飞就已经能洞察白天所有的一切。

    请给我你紧攥在手心里的眼泪,让它成为落入我心底的淡蓝。

    梁遥和何羽悄悄耳语,小心翼翼地想问一问那个线索,把三个答案一个结论串联起的线索,那个线索叫什么名字。殷之说,叫周谨,叫我们。叫梁何殷。

    烟花消失在空中,只留下理论上会刺鼻但是其实还能忍受的气味。梁遥却说,这个地方不可以放烟花,估计派出所又要出警了。

    何羽说,下一场雨,空气会清新,就闻不到这个味道了。殷之说,其实不下雨也行,风一定是会慢慢吹散粉尘气味,但该处罚还是要处罚。

    烟花落下,如雨落下。淅淅沥沥,像极了未竟的雨声。承认有什么不好?点燃了引线说抱歉,极力赞颂焰色反应多么美丽多大贡献。美丽也确实美丽着。

    但是为什么要限制烟花燃放呢。是因为烟花很多时候只是观赏作用,原材料在别的方面明明可以是有更好的应用。有害呢对很多方面。也危险的。

    但应该不是因为烟花会让小部分像殷之这样的人流泪。因为给大多数人喜悦和感动。没有什么人看得见眼泪。

    路灯像星星闪烁,梁遥说自己能用物理解释是为什么。烟花消失在了黑夜里,但是在别的眼中看见了那种闪光。殷之看着梁遥的脸,想到了城市里看不太见星星,你眨动的眼睛其实也是一种星。何羽说,此刻确实也不应当聊工作。

    人间的烟火气,是好闻而令人流泪的。

    当初决定奔向远方,已经忘记了是想逃离,还是想去追寻。即便最开始就知道远方很可能除了远,一无所有。现在发现有,是真的是意外收获,让人流泪。

    在出远门的时候暗自说,不是只有安娜才会自己躺上铁轨,海的孩子也会,但我不会。

    如果没有灯火……

    不对,其实我们就是灯火。

    我再也没有看见过你。但是我在更多的人身上,见到了你的身影。

    我们坐在灯上,我们火光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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